遭　遇

吕东民

　　那是1972年，刚刚插队到荣经县天凤公社七一生产队不久的一天下午，我和王允明上山去砍柴。上山大概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途，是平时和队里的农民一起去开荒的地方，我们自认为轻车熟路，来回两三个小时没问题。一路兴高采烈去到山上，进入到树林里，那是头一次真正的在林子里，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大树小树灌木以及到膝盖深的杂草还有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枯木，这简直就是原始森林的感觉。我们并没有马上砍柴回家，而是被树林的奇景所吸引。

　　我不时地抬头从茂密的树冠之间仰望天空，又环视周围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看不到边的像迷宫一样的树林，我们各自手里都有一把砍刀，真的是披荆斩棘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进入到森林腹地。忽然，前面草丛里面有声音传来，一阵一阵的，断断续续，我好奇想看个 究竟，拨开前面的杂草，小心翼翼慢慢的走过去，忽然，一条响尾蛇，约一米多长 出现在面前，大概就四五米远，三角形状的头贴在地面冲着我，嘴里不停的吐着毒须，尾巴竖起有十来公分高，不停的晃动还发出声响。我先是被惊吓到了，但是没有逃跑，转眼间忽然想起来兜里的弹弓，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响尾蛇，非常迅速的拿出弹弓装上子弹，屏住呼吸瞄准毒蛇就是一发，蛇不见了，也没有动静，可我不敢立刻前往，过了一会儿，确实没有了任何声音，这才心虚的一点一点的靠近。结果一看，那蛇头被打烂，蛇腹朝天，身子和尾巴还在小动。本想把蛇带回去吃了，可一想到是毒蛇，心里不踏实，决定还是放弃了。这时，天色渐暗，天空也阴云密布，快下雨了。我们这时才有点着急，赶快各自找了一个倒地的树木，比碗口还粗，截去树枝和树冠约三四米长，用捆行李的绳子一头套在木头上另一头捆在腰上，一路小跑着下山。木头顺着山坡飞快的向下滑，一会儿是竖着梭，一会儿是横着滚。有坡陡的时候，木头下来的速度比我们还快。实在是太危险了，稍有避让不及就可能被撞个人仰马翻，摔断胳膊腿那是肯定的。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当时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得抓紧时间跑啊！雨，下起来了。豆大的雨点顷刻之间就把崎岖的山路变得泥泞不堪，下山的每一步都十分困难，显然我们俩已变成了泥菩萨，几乎每走一步都有被滑倒的危险，木头已经成了负担，我们不得不将木头扔在半山腰相对隐蔽的林子里， 给自己砍了一根树枝在手里杵着， 就这么高一脚低一脚的慢慢的战战兢兢的往山下挪，只想着早点回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里。雨还在下，天也黑了，我们俩浑身湿透，下山的路已经看不清楚，这种饥寒交迫的感觉一点也不浪漫。

　　就在我们举步维艰，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山下远远的地方有一串亮点在移动，有人在喊，隐隐约约是在喊我们的名字，我们停了下来。眼睛注视着山下的亮点，亮点越来越大，是火把，好多火把，”东---民，王---明” ，是的，是在喊我们，队里的农民们知道我们大雨天回不来，一群人上山救我们来了。”嗨-----，我们在这儿”。此时太激动了，眼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也哽咽了，再想喊却喊不出来。终于，我们得救了。

注：插图提供侯元怡、吕东民。

吕东民於2020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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