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永茂

忆苦饭胖连長要在好八连进行忆苦思甜的阶级教育了。吃忆苦飯之前，宣布了几条政策。第一，夲次忆苦思甜教育要历时一周，也就是吃忆苦思甜飯一周。第二，为了保证忆苦思甜教育的质量，在这期间不得私自购买可以吃的任何食物。例如：糕点，糖果和食糖等，总之，一切吃得的东西，都不能买，也不能私藏。烟是可以抽的。第三，劳动，训练，政冶学习照常进行…… 胖連長立即进行政治动员，组织政治学习。组织班排之间挑战、应战如火如荼地展开。气氛一下子就造起来了。我私下在想，到彝族供销社去买吃的是不行了，这犯纪律的事不能做。于是就想了一个自认为‘’聪明‘’的办法：叫做深入基层，多劳（捞）多得。忆苦飯第一顿正式开始了。飯堂中摆了几个大饭桶，水，或叫米汤吧占了大半桶，上面漂了些老的，黄的莲花白叶子。这米汤、莲花白叶之下是什么食物就不知道了。只感觉这稀飯很稀。胖連長宣佈：舀入碗里的食物必须吃完，绝不允许倒掉。忆苦饭正式开始，我就开始了我的多捞多得計划～将汤瓢深入饭桶底部，狠狠地舀了一瓢，倒入飯碗，已快将饭碗装满了。心中暗自庆幸，这一顿大概不会饿了吧。低头一看碗中的食物懵了，除了发黄的老莲花白叶之外，还有什么叶子，记不得了。占据碗中一大半的，要命的是：呈半壳状的黄褐色荞子壳。刨了一口，实在嚼不烂，难以下咽。转而一想，不如先吃黄莲花白叶等食物，最后再攻克荞麦壳吧。不一会儿只剩下样子可怕的荞麦壳了。勉強刨了一口荞麦壳入口，细咀慢嚼，牙都酸痛了，就是嚼不烂，想吐出来，再把碗里的荞麦壳倒了，可胖連长的指示，谁敢违抗？但难已下咽，两、三次都想将荞麦壳倒掉，最终没有这个胆量，只得横下一条心，囫囵吞下这些面目狰狞的荞麦壳。要吞下它也真难。荞麦壳粗糙，难以咽‘下，因其状如半壳，恰与咽部粘膜相吸，，粘附十分紧密，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咽部受到苦荞壳的剌激，使得肠胃翻腾欲呕，泪水欲出，难受极了。不知经过多長时间，总祘把碗中的荞麦壳消灭了。心中想，胖连長，你真缺德！但又自怨，谁教你自以为聪明，搞什么多捞多得！得到了这次教训，每顿忆苦飯，只好舀稀奌，舀少奌，饿就饿吧。好八連的邻居是九連。我看他们的饭桶里装的是莲花白叶、玉米面等，较稠。咳，胖連长，好八連的連長，水平就是不一样！吃了几顿忆苦思甜饭后，连里要搞宣传的同学让大家写吃忆苦思甜饭的感受和心得体会，以便加強宣传和忆苦思甜的阶级教育。没办法，我也胡乱写了几句，应付交差。吃忆苦飯期间，劳动，训练和政治学习仍按计划进行。经过二、三天忆苦饭的教育之后，同学们的精神，体力明显减退。体弱的同学开始了无声的抗议～开始有一、二个同学出现了低血糖暈厥。后来又有人晕厥。据说这事惊动了团里，在团里的干预下第五天结束了这令人难忘的忆苦思甜饭。

* 永茂同学对连队吃忆苦饭生动的描写，把我们带到了当年那段特殊的日子，记得为忆苦饭吃什么难坏了炊事班，有建议吃野菜，连长又怕中毒不好向上级交代，最后不知那个的馊主意用荞麦壳，那是任何人包括彝族同胞都咽不下去的东西。那天食堂四周墙壁挂上了收租院大幅素描画（谢美曼同学画的），听到的是二胡乐曲：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好像是万守伦同学拉的二胡。一进食堂，就笼罩在那种悲催的气氛中，每个人都神情严肃，中途又有同学声情并茂地朗诵诗歌，内容也是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的，张连长在同学当中穿梭，两只眼睛紧盯住大家碗里的内容物，看有没有耍滑头的，看哪些没有流泪的。当天基础部林紫也来视察八连，她也带头舀了一碗荞麦壳，我一直在想她肯定也咽不下去，又是如何处理掉的。我因排在后面，舀得不多，咽不下去的壳就悄悄吐在饭盒盖上用饭盒重在上面。喝完菜汤后，将饭盒盖上也不敢洗，带回宿舍。第二天中午太阳很大，吃饭前照例是连长训话副连长尾巴上再说几句，再唱样板戏才能进餐，还未进行一半，就有同学就因低血糖倒下了，我班UY就是其中之一，扶进医务室后，羊医官给他们准备了糖水，但大家都未喝，一直坚持到正式进餐。后来就改进为包谷糊糊，虽然很稀，又是连玉米骨头一起打的粉，起码里面含有身体可利用的成分了，最后一天中午就是很稠的包谷糊糊，大家都戏称上中农的生活了，最后一顿大鱼大肉还喝酒的地主生活了。

* 我记得当时的。达凤莲就是吃忆苦饭后挑水时晕倒了。坦白交代，我实在吃不下，只要点汤，肚子饿了就躲在厕所里偷偷吃硬糖，糖是发工资时在小卖部买的，那糖黑黑的，硬邦邦的。好像也有同学同我一样在臭气中嚼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