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与得

吕东建

 

   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下午,在成都西郊体育场,邮车总站男子篮球队和我们11厂比赛。 邮车总站是成都甲级赛前五名,11厂是乙级队中的佼佼者,按理说不在一个水平上。可王实莫联系比赛时, 把我们吹到天上去了,不紧不慢面带笑容,没把人家放在眼里。 西体组委会的人将信将疑,都没听说有个11厂,只望着王实莫笑, 不敢点头。“这又是过元旦节了,我们要卖票的。”人家说了这句衡量球队水平的话出来。“哈哈哈,卖多少钱一张票, 五分还是一毛?我看都可以,值。”王实莫说得有点底气。西体的几个管事的小声商量了一下,答复道:“如果水平高, 以后可以常来”。赛事就是这样定下来的。

  下午三点,比赛打响。李炳瑞(稂娃儿)、廖三鸣、石岷、 张俊和我,这11厂的五大主力,平均身高比对方高,因观众是买票来看球的,不免有点紧张,双方的比分交替上升,杀得难分难解。观众席上不断爆出热烈的掌声,观众比我们打球的还紧张,叫好声和叹息声随着比赛,把西郊体育场喊得好不热闹。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也赞不绝口, 没听说过这个11厂,打得那么好。半场比赛结束,双方平手。王实莫得意地跑到计分台,“怎么样,还可以吧?”那个负责比赛的竖起大拇指说:“好,好,好,欢迎你们常来, 一定要来哟。”王实莫又来到我们的休息席,说好好打,争取打赢他们。

11厂球队队友

  很显然对方已经知道我们是一支乙级队,觉得有点尴尬,面子上过不去。下半场一开始,就加快速度,加快传接球,加强中投,可谓使出十八般武艺,一定要打败我们。好三鸣,虽然篮下动作不是太好,可屁股大,有劲,在篮下左突右冲, 如入无人之境,他打得兴起,在场上“嗷嗷”叫。对方中锋看不住他, 频频犯规,难免他们在场上抱怨起来。这对我们来讲, 是绝好的机会,而且越打越顺,怎么投怎么有。张俊和石岷的快攻, 简直令人眼花缭乱,我和稂娃儿的蓝下防守和蓝板球,对方忍不住直叫喊,太高了,没办法。全场结束, 我们还真是以91:88赢了下来。每人发两个小麻饼,这是成都市篮球比赛,只要是卖票的,都有的待遇, 感觉很好就是不一样。

  在场边穿衣服时,张俊邀请我去他老丈人家吃饭, 说就在铁二局后面,很近。我不知何意,好像有点唐突不太想去, 觉得没名没份的。稂大哥凑过来,笑眯眯地说:“你晚上有事没有? 没什么事就去嘛,有什么关系呢,大家都是朋友嘛,走走走, 我陪你一起去”。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俩,走出了市区,来到张俊的老丈人家,一环路外的农村里。

  成都市,标准件三厂的职工宿舍,像一个半岛, 伸在广袤无垠的田野里。从围墙门进去,三栋五层红砖最简易楼, 成品字分成两边,中间的过道七、八米宽。最里面的那栋房子,一楼两间,不到五十平米,就是我们要来的地方。

  进到屋里,我跟着稂大哥与老人家打招呼,又跟张俊的爱人打招呼。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朝她微微一笑又点点头。她很大方, 梳着两条长辫子,笑起来很好看,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坐,说:“我姓马,叫马青青,下面有两个妹妹。这是我父亲,在标三厂开车, 是退伍军人。这是我母亲,在红光医院当医生”。稂大哥在一边, 嗓门比她大,也帮着在那儿介绍。我什么也没听清楚,只记住她姓马。她又说话了,“你们好高哦,你们一进来, 房子都装不下了,太吓人了!”她父母都到厨房里忙,我们倒也随便,主要还在高兴打球的事,还是不太知道来意。

  张俊到厨房里帮忙,屋里就我们三个人。稂大哥的话最多,声音大, 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我插不上嘴,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马青青似答非问地跟稂大哥说着话, 她轻轻地转过身来问我家住哪里。我一边介绍着我们家的情况, 一边琢磨着这俩人,就是觉得是他们安排的什么事情。

  正说话间,透过厨房不大的铁栏窗,看到有人来,她说回来了, 起身迎出门去,稂大哥叫我一起去看看。刚到走道口,看见一姑娘, 好长好粗的辫子拖到屁股上,正在费力地架一双杠的男式自行车。 姑娘丰满又不失苗条,穿了双半高跟鞋,红润的脸蛋儿,略带一丝羞涩,没有修饰没有打扮,自然朴素,可人好看, 漂亮得体。转身看着几个那么高的人看着她,把过道都堵住了, 有点不自然,脚上碰了一下,跟她姐笑了笑,从我面前走过。 我闻到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一阵愉悦。稂大哥站在我旁边, 两眼笑得弯弯的,不说一个字,高兴得很。又转过身去看看她姐, 点点头就跟进屋,想说点什么又欲言而止,只是傻呆呆地看着她姐。

  姑娘到里屋,关上门说要换换衣服,她姐叫她也不出来。 她姐就给我介绍起她妹妹来,一边说一边笑。稂大哥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她姐说话,站起身来, 拍拍我的肩膀问我,

  “你说她妹妹好不好看,漂不漂亮?“看我没出声,他接着说,

  “这方圆几里,还找不到哪个女的比她漂亮,你说是不是”? 我心跳已经加快了,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跳得很, 好像脸都被稂大哥说红了,傻啦吧唧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姐接着说:“是这样,我们想把我妹妹介绍给你,你们接触一下, 你看看怎么样”?我心里控制不住地跳的厉害,就是这个事情了。

  姑娘出得门来,跟她姐笑了笑,又回眸跟我莞尔一笑, 羞得满脸通红,就去厨房帮忙去了。我像是吃了蜜那么甜, 好像是给了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说不出的高兴。眼睛老看着厨房里,挪不开。 她姐和稂大哥还在说着什么,却一点都没有听到。

  桌子上摆满了她父母做的丰盛的菜肴,炖的,烧的,凉拌的, 以牛肉为主,香啊,跟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似的,打了球, 肚子饿得快,觉得喉咙里伸了手出来,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姑娘看了我一眼,浅浅地一笑,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一笑到把我笑得不好意思起来,规规矩矩地等到老人说完话, 还不敢动。她父亲见我不喝酒,点点头,“喝酒不好, 少喝点还是可以的,吃吧,不客气。你姓什么”?我没举筷子, 说了一个字“吕”。嗫嚅地看着他和她们,她大姐说了,都动了筷子了,你吃嘛,不要客气。稂大哥直说味道好, 还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牛肉。等她们都不看我了,才开始。我吃饭的那个香,那个快,那个多,她妈妈早就看到了, 一勺接着一勺给我添饭,我一点都不拒绝,只觉得好吃,吃不够, 想控制都控制不住,还是吃到最后。姑娘站在一旁,看得傻眼, 太厉害了,吃那么多。一顿吃了我们一个星期的饭菜,咋得了啊!

  晚上,姑娘送我到宿舍门外,月光下,空旷的田野里,看着她的美丽,有点醉了,这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感到快乐、高兴!

  爸爸说要跟我商量个事,我以为他要跟我谈女朋友的事情,心里还在想他会说苏红的问题,等我晚上下班回家吃晚饭时,爸爸说有个机会,可以调到广州去工作。很突然的这么大个事, 我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妈妈都是听爸爸的,她觉得可以去,很好。 爸爸就把国务院关于全国高校要支持广州暨南大学的事情告诉了我们,说这是一所复办的华侨大学,要筹建口腔系, 有三百万的启动资金。他很心动,觉得是一个自我发展的机会。

  爸爸为人正直,风趣大度,业务能力很强,深得同事们敬佩和爱戴。 他刚直不阿,最恨那种阿谀奉承没有骨气之辈,加上嫉妒他的人会处处使绊子,他不痛快。他一直都没有入党, 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是因为他看到了很多削尖脑袋的人的丑恶,令人冷眼。再加上这么多年,整个工作环境, 待遇和条件都一成不变,无论你如何努力,都得不到最起码的改善,这是他最感遗憾的。他不愿意带着这种遗憾, 磕磕绊绊地走这后面的路。他觉得应该要抓住这个机会,换一个环境,人挪活嘛。

父亲、母亲在华西坝上

  我们都支持他。在他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他去找所有的好朋友,征求大家的意见。他已经52岁了,大半辈子的工作时间都在这里, 好不容易把我们都安排在身边,家和这里的一切都是完整的,又说着要抛弃这一切,这决心不好下。

  他也知道不是轻易可以调动得了的,在行事之前,不可张扬,否则将前功尽弃。

  可以带一个子女同往,带谁呢?我们三个当中,他最想带的是姐,可是东民的条件最差,他举棋不定。

  他苦苦地思索着,权衡着,希望尽快得出结论。有一句话,叫事不宜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有舍有得,舍掉的是看得见的,得到的是想象中、说不定还得不到的。但时不我待,必须决断。

  妈妈很亢奋。这里的工作环境,给她带来了太多的痛苦, 心灵里的创伤太多太大,她也想换个环境。

  我们在这个老房子里,还能住多久?父母如果都离开了川医, 这房子又会是谁来住?我会住在哪里?这问题想与不想都没用, 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该怎么办到时才知道,而所有这些,都被我在热恋中给冲淡了。

  有一天回到家里,跟爸爸说着那场精彩的比赛,爸爸听得很高兴, 但若有所思,他突然话锋一转,说他决定了离开川医,到广州去工作。 虽然在这之前就知道有这回事,但现在还是感到很诧异,意味着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将随之改变。 不由在心里有一点淡淡的忧伤,却又说不出来。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就是开始。爸爸还没有办理调动的手续, 等过完春节,明年一开春要去广州,现在正完善手上的很多工作和事情。

  下午我一个人靠在走廊上,看着眼前的大树子,旁边的红豆木树, 周围的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太多的变化,我们的老房子, 还是这样,可我就是觉得空落落的,一种莫名的惆怅,好像又回到农村,又回到重庆的那种孤独。 难道我拼死拼活地回到家里来,一切就结束了吗?我慢慢地走到小树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又转回来,哦, 这童话里的王国要消失了,因为这些小人儿已经长大, 所有的这一切,都会变成一场梦。这个春节一过,一切都会结束,生活的道路来到了十字路口,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周末,她买了五张电影票,同一排,有两张是分开的。电影开始前, 灯光还亮着,东民不一会儿就要往这边看,爸爸妈妈笑他,“你不要看得人家不好意思了哈。”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大早,许向东开着解放牌大卡车, 带着姐和妍妍回来了。一来是爸爸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他们, 这第二就是听说她很漂亮,想看看。我们俩约好了的,来见家里人。 妈妈忙里忙外,跟过年似的高兴,问我:“她喜欢吃什么? 吃不吃辣的?能不能吃猪肉”?我简直不知道,一脸茫然。“以后, 你要多注意,多关心一点,不能大不咧咧的,晓不晓得”。我点点头,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就出门到河边去接她。

  所有人都在家里,看着女朋友跟在我身后进门。她很不好意思, 红着脸低着头,梳着两条又粗又长的辫子,更是让人觉得好看。跟着我的介绍,她轻轻地叫了声“伯父伯母好”。 妈妈高兴得合不上嘴,爸爸微笑着点点头。说实话,我觉得她叫“吕伯伯侯孃孃好”是最好的,因为我没跟她说, 她就是按她的想法称呼的。当介绍到姐夫时,姐不高兴许向东看到美女时的不自在,“看到就是了嘛, 紧到看到人家笑,烦不烦嘛。”声音小,还是都听得清楚。东民表示都见过了,不客气不客气。

  当姐知道爸爸的决定时,几乎没有考虑,马上就表示要跟着去广州。 对这突然出现的问题,许向东很显然没有准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十分不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他从一个小县城, 打拼这么多年,才有了这来之不易的一切,不能够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觉得这伤筋动骨的事情,最起码要商量一下,不能这样草率从事。

  爸爸对这个外孙女是倍加疼爱,妍妍的小嘴又甜, 每次回来就粘着爷爷。爸爸想到自己要离开成都, 更是舍不得这个娃娃,什么都将就她,惯着她,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时间像锦江河里的水,静静地流淌,无声无息,没人能留得住。 一转眼,1979年的春节快到了。说不定这是我们全家最后一次在成都的团年, 有种格外的感觉和味道。

  爸爸在办理、完成着手上所有的工作,和所有的朋友们,在钟楼、 荷花池合影留念。他在这块多情的土地上、在这无比情深眷恋的华西坝、在这魂牵梦绕的老房子、小园、西园、 孤岛天堂和这童话里的王国,留下了一张张甜蜜的身影。他微笑着抛弃了这三十多年的家园,要去为人生的圆满, 为自己的理想,为崇高的事业,去开创未来的天地。好男儿志在四方,以四海为家,不以一方得实,而裹足不前。 他充满了信心,怀揣着必胜的信念,要去开拓属于自己的春天!

  妈妈日夜不停地忙碌着,她要把团年饭准备成心里最满意的一次, 她要把从年轻时就会做的菜肴,和现在最拿手的精品,都摆在桌子上,她要为我们再做一次团年饭!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爸爸已五十有二了,在这已过知天命之年,还要去为事业拼搏,是何等的毅力和决心,是有何等的创伤和痛楚,才使得他们要离乡背井, 去走一条常人不敢走的路。在同去的好朋友中,有代表中国,在芷江机场受降译员之一、参加抗美援朝手术队的曹振家伯伯,有其爱人刘传义受尽折磨和凌辱致死,生化专家梁绍智梁伯伯,有在文革中,也被打成现行反革命,用铁丝穿了嘴皮游街的,基础解剖专家董新等。他们的离去,对川医的影响之大,简直就是一次强烈的地震。随之而来的是很多人, 都纷纷打听暨南大学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调去工作的可能。川医党委书记马俊之表示,我们率先全国,已经响应号召支援了广州,以后我们就不要再出头了。阻止了以后的人才流动。

  今年的春节,我们家鸡、鸭、鹅、鱼,什么都有,可以说是饕餮盛宴。家里一个蜂窝煤炉子不够用,东民还是头一天,就又帮妈妈做了一个柴火炉子,但凡煎、炸、炒的菜,都用柴火炉子,煮、炖、熬的全在蜂窝煤炉子上做。

  周孃孃看见老八号的年轻人都在忙碌着,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心里不好受,下走廊石台阶时有点晃。东民赶紧跳上去扶着周孃孃, 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一定是又想三弟了。“周孃孃,等一下我们帮你推汤圆哈。”周孃孃点点头,慢慢地下了走廊,朝小树林那边走去。

  此时的水龙头周围,几乎每家都有人出来用水, 大家互相询问着各家今年的年夜饭,互相讲述着各自的趣事,欢笑声不断,其乐融融,热闹非凡,一派节日景象。当听说我们家的全席宴时,都几乎惊呆了,那么多东西,咋吃得完嘛。“嗨,你们怀疑我们的胃口”?我把当年在农村, 一天吃三斤面,一月吃了九十斤面的事,讲给大家听,笑得他(她)们不行。连平用冻得通红的手,撩了撩用手绢儿扎的头发, 在洗菜的盆子里比了比,泛起脸上的酒窝,笑得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太吓人了,吃那么多,咋又看不到你肚皮被胀大呢”。小娟儿又来接着,

  “是三,男的肚皮大了,不就成了男怀儿婆了”。说完,她斜眼看着我

  “嘎”。这姑娘大了,不饶人的嘴越来越厉害。

  “嗨,你个小娃娃,越发的没有礼貌哈,快点喊东建叔叔”。

  小小的爸爸,罗伯伯指着我,

       “你跟小娟,哪个大?”

  “哈哈哈!”大家又是一顿开心的大笑!

       年三十,老房子的欢乐,老房子的邻里情,老房子的趣事,都演绎在大树子下。

  女朋友她姐,要求我晚上去她们家吃饭,这事很为难,去和不去都不好。她家还不知道爸爸要去广州的决定,团年饭每家都很重视,怎么办呢?爸爸出了一个折中的主意,我还是先去她们家,早一点开饭,之后,我们俩一起赶回来,这边就晚一点,等我们回来才开始。

  第一次在外面吃年饭,心里惦记着家里,眼睛离不开时间, 时间却不快不慢,按照自己的节律运行着。我总觉得时间走得太慢,我们钟楼的时间才是准的。心里着急又不能让人看出来,不太说话,只是尽量少吃点。她妈妈说过年更要吃饱,不停地给我碗里压饭,推都推不掉,一脸说不出的不是,好不尴尬。没办法,我看了看女朋友和她姐,祈求她们帮帮我,希望早点结束。

  我们使劲蹬自行车往家里赶,到家时都八点过了,家里人都在等,盼望着我们能早点回来。看着满满一桌都凉了的菜肴,家人的等待,让人感到一阵心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的情绪不好,就是感到太对不起爸爸妈妈,太对不起兄弟姐妹。 爸爸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很高兴地举起了酒杯,我们赶紧都举起了酒杯。这酒杯里,装着老房子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也装着我们全家对美好未来的希望,还有我们自己的路。我们共同祝愿,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再创辉煌!干杯!

  夜深了,家里住不下,姐她们就回石油局。我和女朋友决定守岁,我们把藤椅搬到火炉台前,东民帮我们烧起了壁炉。壁炉把温暖送到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拉拉门挡住了灯光也挡住了我们的说话声。

  她告诉了我她的生父,她的养父,她原来的名字,她的人生和坎坷的经历,从小学到中学,从农村到读书再到工厂,也经历了历次运动给家里带来的灾难和痛苦。我坐在藤椅上, 看着她美丽的脸蛋被炉火印的通红,听着她深情的故事,让我看到,她的人生观,价值观,生活观,看到她的朴素,也谈到了她的喜怒哀乐愁。好多好多,不知疲倦,总也说不完。

       钟楼悠扬的钟声,带着我们走过了1979年的除夕之夜。外面起雾了,越来越浓,笼罩着我能看到的一切。我站在大树子下,看着老房子,看着红豆木树,看着断臂大公白果树,还看着小树林, 在大雾中越来越看不清楚,好像它们一起,正越走越远,要永远的消失,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吕东建於2020年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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