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 事

吕东建

 

  姐夫许向东买回来一只鹅,有十三斤重,好大。邻居们越是投来羡慕的眼光,许向东越是高兴, 他希望他所做的一切,能让姐高兴。

  成都到处都在传,说喝生鸡血可治百病,防癌什么的, 真是天花乱坠不得不信。那么,鹅血也应该是好东西,喝生鹅血, 谁敢呢?什么味道,喝了会怎样,没人喝过。我不敢喝,怕那血腥味。东民把厚嘴皮一歪,硬起脖子昂起脑壳,

        “啥子哦,我就不怕,我敢喝。”那个得意,无比骄傲。吓得家宝打了个激灵,

        “要不得,不要听别个乱说。受不受得了都不晓得,不要去冒险。”

        “莫来头,啥子事都要告一下才晓得。”

       马上,老八号的人都听说东民敢喝生鹅血,都期待着这了不起的一喝。

      家宝,小娟儿,连平,小小,都来了,看着一大碗发烫的鹅血, 东民端起碗来就喝,喝得鹅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嘴上、脸上都是血, 一张开嘴鲜血淋漓,整个人十分可怕,万般狰狞,两手都是鲜血,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时的血腥味开始往上冒,他猛然又想起文革时,三院打死的人, 绿头苍蝇,福尔马林气味等,顿时他恶心到极点,憋不住就“哇”的一口往外吐。可这血喝进去了就吐不出来,血腥味越发地加重, 他恶心得越难受,蹲在走廊上使劲地吐,可就是吐不出, 越吐不出来,就越恶心,整个人憋不住地“哇哇”叫,脸色都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吃进去的什么东西都吐得出来, 唯独这血就是吐不出来。家宝看着他难受,说你赶快去吃颗糖,说不定可以压得住。家宝和连平那种在害怕中的笑, 把两张美丽的面孔给拉歪了。“哪有这样莽的人嘛,哈哈哈!”可看着他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老高,又怕他出什么事, 一时又傻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他嚼着四、五颗糖不管用,就叫他赶紧多喝水,看看能不能把血吐出来。他又用手去扣喉咙, 扣得叽哇乱叫还是吐不出来。我知道他这样要出事,简直不能这样憋着,就又出个主意,叫他喝酒,可以压得住。 他喝了一大口白酒,马上打了一个大嗝,胃气、血腥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打出来,我的天哪, 那个味道简直没法形容,我赶紧捂着鼻子和嘴,起身就逃,一转身碰到走廊的立柱上,差点儿没被碰翻下去。 又过了好久他才感觉好一点。看他渐渐地可以憋得住了,小娟儿来给他捶捶背,试着弯下腰来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子。 他把眼睛一翻,就剩俩白眼仁儿,张开血盆大口,“啊啊啊, 你看嘛,就是这个样子。”差点儿没把小娟儿吓哭了,跳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声音都变了,“鬼来了。”小娟儿害怕看他那个样子,躲在楼梯口直跺脚,“你去洗了嘛, 好吓人哦。”小小看到东民又活过来,他简直高兴惨了,“哈哈哈哈哈,你娃终于着整到一盘,哈哈哈哈哈, 二天看你还敢不敢喝生血。”

       这种吐不出,憋不住的血腥味之厉害之恶心,可以憋死人。打这之后,东民再也不敢喝生血了。

      板栗烧鹅,烧出来好大一锅,妈妈说够十个人吃的。可就是一顿, 没有了。妈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你们的肚皮受得了吗?太吓人了,那么多就吃完了,怎么那么厉害,太可怕了。”

       爸爸笑了,

      “人家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况这些是大小伙子,不厉害还行?”

       姐抱着妍妍去二广场,看我们打球。爸爸和我一边, 东民和许向东一边,双方力量平均,打得难分解。 姐在旁边看了笑许向东,说他很少锻炼,人没跳起来,两只脚一勾, 打一下屁股就掉下来了。许向东不服,给她做了个鬼脸。 姐又说许向东长肥了,屁股大,肉吊起,腿上肌肉没有线条。 许向东打一个球就要跑到场边,股起肌肉,看看这是啥子! 他是退步了一些,但整体效果不错,姐怎么挤兑他都没事,因为他自我感觉还可以。

       又来了几个,要加进来打。干脆就我们家庭队加郭格打他们几个。 这时我们才发现,家庭队之厉害,进能攻,退能守,有层次有节奏, 当快则快,当慢则慢,里外结合,高兴的不得了。旁边曰伯,操着一口京腔,直呼打得好过瘾,不停地喝彩,“可能很多企业单位都打不过你们。”打完球,爸爸直呼痛快,“哈哈哈,两军阵前父子兵”。

       晚上吃饭时,早饿得半死了。妈妈做了好几个菜, 几乎没有怎么动就没有了,大家都这样相互望着,剩下的就只有开水泡饭,这可急坏了妈妈。“有,有,有, 还有刚买的皮蛋”。我们几个一齐动手剥了好几个来,拿了几个青辣椒,放在蜂窝煤炉子上烧,拌好佐料, 这真是好一道青椒拌皮蛋,真下饭,犹如秋风扫落叶,把妈妈刚买回来的二十多个皮蛋全吃完了,真个痛快!

       半夜,突然肚子疼,是那种绞痛,痛得我差点没叫出来。 肯定是肚子吃坏了,赶紧上厕所,这一进去就出不来,刚要出来,马上又蹲下去,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 怀疑可能就这样要拉死在厕所里了。一直拉得我觉得眼睛冒金星, 两腿发软,走路打晃晃。要天亮了才扶着墙回到屋里。爸爸妈妈都起来了,说大家都吃了皮蛋,怎么都没事, 怎么就我一个人这么严重。爸爸把一大把黄连素倒出来,“赶紧把药吃了,如果再不好就要去医院输液才行。“

  早上没办法请假,在家里休息。家宝下楼来,

     “咦,你不是休息星期三吗,怎么今天也休息 ?

  我是笑不出也哭不出,有气无力地把昨天晚上的痛苦给她说了,最后还补充一句 ,

  “差点把厕所都拉满了。”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好汉禁不住三泡稀,哈哈哈哈哈, 哎呀好造孽哦。你们也太吓人了嘛,吃那么多皮蛋,咋吃得下嘛,我们一年都吃不到那么多!”

  小娟儿也下楼来,

    “东民吃了皮蛋没有呢,他拉肚子不舒服没有呢?“

  东民听到了,

    “啥子呢?你巴不得我也拉哇?”

  小娟儿一笑,脸上露出小酒窝,

    “你都不帮你们哥拉,良心大大地坏了。"

  说着, 就把空杯子里的几滴水,往东民身上一倒,转身就往楼上跑。东民在她背后做着怪声气使劲一叫,脚底下跺着地板。 小娟儿以为东民在追她,急了跑不动,跑两步就坐在楼梯上, 捂着头不敢看。小娟儿也是大姑娘了,那体态散发着青春的朝气,给人一种姑娘特有的美!

  东民喊小娟儿,

     “下来下来,东民叔叔也剥几个皮蛋给你吃,看看你行不行 。”

  她要惹他,他要逗她,还带着童趣,儿时的感觉,多少年的习惯,老八号我们老房子的印记。

      我们家养了几只鸡,楼下罗姆姆和付姆姆也只是养鸡。可有天晚上, 我看见走廊下的阴沟里,怎样有两只鸭子,肯定是找不到路回去, 就躲在这里了。是哪家的呢?我把东民喊出来,“你说这是谁的?” 他很肯定是余摆摆儿的。晚上不收回去,不管,任其乱跑,又不是在农村里,那是很容易掉的。已经十二点多了, 到处黑灯瞎火的,邻居们早已休息,四处静悄悄的。我俩起了不良之心,只要没有声响,就不会被发现。

       我俩从阴沟两边围过去。晚上,鸭子的视力不好,不晓得跑。 我们一人抓一只,一手抓住鸭脖子捏住,没有一点声响,就把两只鸭子擒获了。

  我们俩在厨房里,连夜就把两只鸭子杀了,烧水退毛, 一直搞到三点多钟,一大锅红烧鸭子做好了。所有的鸭毛,用报纸包好,里面再放一块砖头,轻轻地扔到厕所里, 算是天衣无缝了才休息。

  第二天,余摆摆儿在幼儿园那边,骂的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觉得鸭子好吃。

 

注:插图由吕东建及侯元怡提供。

吕东建於2020年5月24日

返回上页

 

 

往事如烟 人物掌故 岁月留痕 趣闻轶事 联络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