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 陷
吕东建
又是一个元旦节，我升大班了。都是新同学都比我大，
不免有点害怕，不敢说话不敢动，见着老师也不敢多问，只有想尿尿了憋得慌时，才跟老师说想尿尿！
一天中午吃完饭，小朋友们都上楼去睡觉了。姓胡的老师（胡丽翠）叫着我说，
“你是不是拿了老师的钱包？”我当时就吓傻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我我我…”吓得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话来，
“没有。”
“你拿了，拿了就是拿了，要老实，不准欺骗老师。
昨天中午大家都睡着了，只有你不睡，我看见的，是不是我不在时，
你起来在我的手提包里拿了钱包？钱包是花的。”她说。好凶，瞪着眼睛看着我，简直把我吓得像个木头人！只是“嗯嗯嗯”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问我,
“中午妈妈在不在家？”
“妈妈和姐姐在。”
“那好，中午你不要睡觉了，跟我去见你妈去，拉着我就走。”完全不由得我分说，被她拉扯着高一脚矮一脚的，往家里拽！
一路上她说了很多很多，我被带到家时，妈妈和姐姐正在吃饭，很惊讶地看着我和老师进了门。
“怎么了儿子？”妈妈还没问完，胡老师抢先开了口，
“他偷了我钱包！”
“啊！你怎么会偷老师钱包呢？”妈妈惊愕地看着我，好生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在哪里了？”妈妈问我。
“我没有拿。”仗着妈妈在，终于敢说话了。
“你在路上，在幼儿园都承认了，现在又不敢承认，
怎么是这样的人呢？”胡老师说得我都傻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钱包不钱包的，我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妈妈说，
“我们家孩子不会撒谎的！”老师赖着不走，
非说是我拿了她的钱包。妈妈一时也辩不了真伪又要上班，怎么办？老师说
:“我就在这里等，等他爸回来。”没办法，妈妈又气又急就上班去了。我眼巴巴地望着妈妈走，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妈妈怎么就走了，怎么就不管我了，我怎么办啊？老师看我这样不高兴，还说“哭什么哭，
你偷了老师的东西还好意思哭。”穿着开裆裤的我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和老师坐在院子里，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被这种来自老师说的话给吓蒙了，
老师不停地数落，我完全呆如木鸡，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不正确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那里一晃一颠一晃一摇地睡着了。
下午爸爸妈妈早早地一同回来了。爸爸气的很，好凶，
“你偷老师的钱包干什么了？钱包在哪里？去给我找出来。”说着把我推进屋里，
“在哪儿在哪儿？”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样生气。我非常害怕，一边哭一边指着床底下，
“在那里。”妈妈赶紧跑过来抱着我给我擦鼻涕眼泪。爸爸趴在床底下，把所有的东西全拖出来，
“没有啊！在哪里？”爸爸气死了，打了我！妈妈赶紧转过来身来护着我，
“你的手太重了，要把娃娃打伤的！”我抱着妈妈使劲哭，好委屈好委屈！好小声给妈妈说
“我没有拿老师的钱包。”我绝望地望着妈妈！
“在哪里在哪里？”爸爸简直气疯了。我吓得要死，指着估计他们搬不动的一堆箱子，
“在那个下面。”爸爸一看，
“怎么可能，你搬得动吗？”老师不依，一直盯着我，瞪着眼守在边上。我吓死了，浑身发抖，
害怕和惊恐使我整个人僵直冰冷，我感到背上一阵一阵的冷汗。
我侧着身体往妈妈腿里钻，两只小手使劲地拽住妈妈的裤子，头使劲地要挤进去，不敢抬头！妈妈看我怎么会这样，
拍着我的背说，“儿子，不怕不怕！”然后对胡老师说，“你不能这样看孩子，我不允许你这样做。”妈妈恨着胡老师，
心疼地抱着我！爸爸没办法，只能一口箱子一口箱子地搬，
等搬完所有上面的箱子，最下面是一口最大的铁箱子，爸爸说：“你看，这样大这样重，他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
连上面最小的箱子都搬不动，怎么可能把东西放在这个下面呢”？
没办法，还是要搬，爸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开那个巨大的箱子，
还是一无所有。爸爸有点怀疑了，我们家孩子从来不撒谎，有可能冤枉小孩子了，大人的发火吓着他了，
用怀疑的眼光看到胡老师说，
“这样吧，你都看到我们家的情况了，孩子也说不出在哪里，
你说在哪里，我来搬，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可老师说
“他在幼儿园都承认了的。”爸爸实在没办法，这样吧，
“多少钱嘛我赔你。”老师要的就是这句话，
“是一个月中午的伙食费，共一块五毛七。”她拿到钱就走了。
爸爸怒气未消，一边整理箱子一边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一直躲在妈妈身后，偷偷地看爸爸，不敢说话，不敢吃饭，
妈妈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直到晚上，妈妈抱着我睡了，我才敢睡，小手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服不肯放。
晚上爸爸妈妈睡不着，爸爸问妈妈说，
“这娃娃可能去偷老师的钱包吗？他拿钱来干什么？他懂钱吗？
他会用钱吗？不可能，这完全是欺负娃娃小，这样不行，
将来娃娃不知道对错了！这老师坏，这老师太坏了！以后要注意，这会造成很坏的心理影响。”妈妈说，
“你也是，手又重，声音也大，都没有分清楚青红皂白就骂娃娃打娃娃，”妈妈越说越气，
越说越伤心，一边掉眼泪一边唠叨！
“好了好了，爸爸叹了口气，睡觉吧！”
半夜，我一声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哇哇”地哭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中午，在幼儿园吃完午饭，等老师和小朋友们都上楼睡午觉了，我看看周围没有人，
撒了腿我就跑，刚跑出幼儿园大门就被老师看见了，“你跑哪里去？
回来睡觉！”我不管，使劲跑并加快了脚步，一个劲的往家里跑。
老师追了出来，紧紧地跟着我，越追越近还不断地喊，我头也不回，
急切切地往家的方向冲，我害怕这个像魔鬼一样的人把我抓回去，她就是那个巫婆，我背脊骨发麻，背上冒冷汗，
非常惊恐并怀疑是否能跑回去！？孤岛天堂，我的家，有妈妈在，我加快了脚步。远远地看见院子大门了，
这是最能保护我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到了家，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加紧步伐一头就撞进院子，一眼就看见了妈妈，心安了！老师跟着就追进了院子门。妈妈又吓了一跳，
“儿子又怎么了？”看我一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我躲在妈妈背后说
“我不去上学，就在家里。”老师在妈妈面前不敢发火，只得耐着性子佯装着笑脸说
“跟我回去吧，下午还有两颗糖两块饼干。”她的样子可怕极了，
我简直不敢看她，说什么我也不跟她回幼儿园去！妈妈知道我不想看到这个人，更知道我心灵里的创伤，
也不忍心要我跟这个人回幼儿园！妈妈笑了笑跟老师说好，“今天下午就让他在家里吧。”她走了，这个魔鬼终于走了。
妈妈在我危难之际保护了我，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抽了抽！妈妈心疼地抱着我，拍拍我的头，“好了好了！”妈妈跟我说好不能乱跑就上班去了，我可以一个人在家里，
感到特别的轻松，好高兴好高兴！
舅舅拍摄的幼儿照片
我来到了钟楼边，看荷花池里的荷花和鱼。四周宁静，
只有我们家的两只大白鹅在满是荷花的池塘里游玩，
没有人欺负它们，自由自在！我看见好多蝴蝶在偌大的草地里飞舞，
就蹦蹦跳跳地跑到草地中间去捉蝴蝶。白色的蝴蝶很老实，
一只一只都站在小绒球花上，我轻轻地走到蝴蝶后面，慢慢蹲下来，
它们一动不动，很容易就捉到一只。有一种花蝴蝶很狡猾，
根本逮不着，它们知道有人要捉它们，无论多轻多慢靠近它们，
都不能抓到。我就脱了衣服，用衣服扑，好不容易盖到了一只，后来又跑了！
钟楼的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天色慢慢暗下来。妈妈下班了，
急切地来到草地边上看见了我，放心了！推着自行车走到草地里喊我，
“儿子，我们回家了好不好？”妈妈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清脆！
“妈妈”我一边叫一边朝着妈妈使劲跑，
“慢点慢点看摔倒，”妈妈蹲下来，我扑到妈妈怀里，妈妈抱住我亲了亲，
“哇，那么多汗，回家洗去。好玩吗你一个人？”
“好玩，妈妈看，有那么多的蝴蝶。”妈妈笑了，把我抱上自行车，
推着我在大草地的薄雾里慢慢地往家里走！天边夕阳的余晖，
照亮了湛蓝的天空，有几颗闪烁的星星，特别亮，好看极了。
清凉的晚风吹动着妈妈的秀发，妈妈是这天底下最能保护我的人！钟楼的钟声在华西坝上空回荡，
大草地上留下了一道自行车辙和妈妈的脚印！
注：照片由吕东建提供
吕东建於2020年10月7日
返回上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