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遇豹》

  程永驺

   

   那是1971年7月21日睌上(实为22日凌晨)1点至3点, 我们十班该我和王恭肃值班巡逻。大家肯定记忆犹新,当时,每晚男生值巡逻班,巡查营房周围,包括发电房、厨房、 马厩、牛圈、羊圈、马路边上储存包谷的棚子,更重要的是要观察有无山洪爆发,特别是下雨天。女生则坐守院内。每班男女生各二人,值守两小时。 当晚一点钟我和王恭肃接班后巡视第一圈即发现很多异常现象:羊儿们都后脚站立而用前蹄敲打木制的圈,发出咚峂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晚感觉有点瘆人。而牛圈里的八十多头牛全都拥在圈门(那种用宽大的木板横镶在很粗的木柱上从上放下来关上的门), 所有的牛都不睡臥而头朝外站立,显得惶悚不安。我们觉得很奇怪,会有什么事吗?当我俩巡逻第二圈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 我们有点紧张了,各人在地上拾起一根一米来长杯口粗的柴棍往声响传来的方向一探究竟。看到很多晶蓝晶蓝的眼睛在夜幕里快速掠过, 原来是牛拱开了圈门向外狂奔。再稍前行一点,在马厩旁边那丛草的位置看见了一对幽幽的黄光, 就像电筒电池的电即将耗尽射不出很强的光束但仍荧荧闪光似的。从那黝黑夜色中的一对幽光的颜色(刚才看到了牛是晶蓝色、 狗是绿色)及光的间距,我和王恭肃都判断是豹子。过去只在动物园见过笼中的豹子, 现在在野地且在半夜不到20米的距离突遇这野性十足毫无羁绊并会主动伤人的野兽,牠又隐藏在草丛中只用充满攫取欲望的眼睛凝视着我们, 实在令人不寒而栗。我俩对视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退吗?这个傢伙可能会从后靣突然扑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连里规定紧急情况可到连部去拿枪,但此时那是多么的遥远和渺茫。我们交换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左手持电筒齐齐射向豹子的眼睛, 右手提着木棍向前跨了一步,站定观察动静。若干秒钟后又对视一下,依旧向前跨一小步,就像以往在电影里看过的战争片镜头一样。 如此我们谨慎地越来越缓慢地往前走,越走心悬得越高。那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啊!豁出去了,因为无处求救, 只能两人齐心协力去拼了。僵持一阵后,豹子退了,隐约感到牠沿公路向铅矿那边跑了(天太黑,看不清全豹)。 大约在百米开外地方停下来回头(或是返身),因为那对幽幽的黄光在远处仍在闪现。我们急忙去饲养班把同学叫醒去诉说刚才的事情。 张万才出生于猎人家庭,经验丰富,他说"7月份山上猎物很充足,豹子一般不会下山来叼羊子,可能不是豹子"。不管怎样, 牛圈內已空无一牛,总得把牛找回来。我们协力总算是将牛找到引入圈内。正在点数时,发现幽幽黄光又在附近闪动。张万才说"啊,是豹子!”这时人多势众胆也壮,七八个人打着手电拿着棍棒大声吆喝着"打豹子哟!"一齐朝幽幽黄光奔去。这下不容相持,豹子立即逃窜, 迅速跑上山去了。

   清点牛数,八十多头一头未丢。羊子未能破窗而出,相安无事。

   历经此险,印象太深,虽逾四十多年仍如昨日发生之事。详细记录,与学友分享历险之恐惧、脱险之欣喜!

   第三天,即7月23日我们就离开西洛乘汽车经大河埧至西昌坐火车到成都,然后就洒淚而别,奔赴为农民服务的基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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