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的那点事》

 

陈贵银


 
诗曰:
人生本是一条船,
航行万里靠大海。
纵是千般好舵手,
沉浮变化总是猜。

 
   话说,汉初邓通是汉文帝宠臣,许负看了邓通,见其纵纹入口,当饿死。文帝说:富贵在朕!派他往蜀铸钱。景帝即位后, 说他私铸,将其流放,中途饿死。景帝定了他的命运!再说清时(1885年),江苏省武进县有个王国均,考上进士前十名, 慈禧御览时说:王国均者,亡国君也!撸了!可怜那王国均,不但没有当朝臣为国效力,反而发落到山阳书院当了二十年教谕, 自己十分努力,但终因折腾,焦瘁而死。生命之船,你纵是个好航手,沉浮之事,事事难料,变化莫测,想猜猜不透! 很多时候命运之力,自然的和社会的无形之力是掌握不了的,作为个体存在,在这无形之力中是苍白无力的,自己的算盘子不是自己拨的!邓通、 王国均的命运哪个不是皇帝定的?一句话的事儿。闲言几句风云散,旧话不提,且看今朝。

   话说同学们当年在军垦农场干了好些日了。一天上午, 连里来了三个軍官,只说是上面的。还看我打球哈!午后上班叫我参加座谈会。三个军官一排而坐。到会者20余人。 只見胖而络腮胡子,大眼睛戴深度黑边眼镜的军官说:开个座谈会,谈谈你们的收获体会,每个人2一3分钟,开始发言。心想: 谈3分钟,葫芦里卖的啥药?不得已,我谈了几句。每个人都讲了,也没总结就散会了。那个时候,这种会多了,見怪不惊就烟消云散了。

   冬季野营拉练号召来了,连里当然要响应组织拉练啦。 一天吃了早饭,叫在球场集合,连长讲:拉练开始了,你们是先遣队,先出发!于是我们20余人由排长带上公路, 向洛乌沟方向进发。心里有些打鼓,拉练走什么方向?具体怎么安排一概不知,反正有领导,不多想了。走了约2里路, 突然叫停。后面来了辆解放,司机是学校的老师傅。排长说:我们现在变收容队了,上车!大家上车继续前行。乖乖的, 大队还没出发,仗还没开打,咋就自乱阵脚?前队变后队?三国演义中经常有这种情况,但这次是拉练呀!搞不清楚, 受教育者不需你清楚,就闷倒走吧!汽车时而跨沟越壑,时而盘山绕行,经过几番翻山越嶺,已是下午时分,一路颠簸, 昏昏噩噩,饥肠辘辘,都没人语言。车到山顶了,一同学突然喊道:那是邛海呀!看到邛海了!这家伙,车上顿时热闹了, 可以看邛海了!这次拉练还要拉到邛海边来,太高兴了哈!我仰天一望,一片兰天,飘浮朵朵白云。往下一瞧, 环山之中一片开阔,广阔的埧西边有一湛蓝不规则湖泊,像哪位少女不小心掉的纱巾遗物!四周环山峰峦起伏, 稀疏的松林在阳光下面格外突出。山腰山脚,人家星星点点,邛海边上住家密集,在树林掩映中有袅袅炊煙…。车下山速度快了, 终于在挂有凉山军分区招待所的院里停了。
 

   人下了车,来了几个军官,一眼就认出了络腮胡子眼镜,这三个人不就是一个多月以前,叫我们开座谈会的么?脑子一闪, 呀!车上的人不就是参加座谈会么?巧得很嘞!只听一军官说:叫你们当兵怎么样?大家面面相觑。我也感到十分突然, 我一个学医的,家里又是独子,当什么兵?此时叫吃晚饭了,并宣布:吃了晚饭一律在办公室门口等倒,领导要找每个人谈话…。 狼吞虎嚥整饱了肚皮,大家都在门口等候。我想:第一个不会是我吧!正在四处张望。哎!人在霉时,不想啥偏来啥, 第一个喊的就是我。人在霉烧开水都起锅巴,打屁都撞脚后跟!走进办公室关了门,络腮胡子眼镜就说:你当兵怎么样?我说: 我不当兵。眼镜把桌子一拍:我给你说,中国人民解放军是毛主席親自缔造林付统帅親自指挥的军队, 你要弄清楚!我说:我是独子。他说:独子也可以当兵!我说:我有溃疡病。他说:溃疡病明天检查!你出去!一付兇巴巴的样子, 两个眼晴鼓起像牛卵子,但那镜片片又像两螃蠏眼睛,我只得出门了。心想,真是冬瓜皮做衣领,霉登了顶!(霉到了住之意)那时在农场的环境,劳动锻炼,接受再教育, 人人都有点自危。遇此事能与谁交流?闷闷不乐。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咋睡得着。心想:这一拍桌这一巴掌, 是要命的啊!我不是邓通,我有苦难的童年。我不是王国均,我只是一个医学生呀!在床上翻来!翻去,哎!像席方平所言: 人生如树花同发,拂帘幌而坠英席者,殿下是也;关墙篱而落粪浑者,下官是也。且人如草芥,随风飘撒,或落入皇家庭院成美丽的鲜花, 或落入山间茅厕旁就成野草任人踩踏吧!生命之船不是自撑的,自己的算盘子不是自己拨的…。实在睏乏进入了梦乡…。…我和青娃、文成、常松几个小朋友摸鱼呢,都打着光条条, 一会儿互相潑水,一会儿跳下河堰游两圈,青娃还将在烘笼里烧好的鱼分给大家吃,弄得每个人脸上都是灰, 真成花猫儿。吃了又去捉螃蠏,一只螃蟹钳住了指头,痛得我叫了一声,…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我儿时的欢乐…。 起床了,叫馬上上车,车到了邛海边停了。一看牌子:中国人民解放軍陆军第45医院。啊!在这儿体检。都先抽了血。 然后到诊断室。我躺在检查床,军医问:你们是哪来的?我说:是川医的。军医将放在我肚皮上的手收回了。说:下来吧!我惶恐: 不查啦?你们川医的查什么?可以走了。就这样作完体检。赶快去整了碗面条,民以食为天嘛!死也要整顿饱饭哈! 又将一行人拉回了招待所。吃了午飯宣布:每个人在这里的活动一律不准外泄,谁泄漏了一律严肃处理! 雅雀无声,当时严肃处理后果可想而知了。车发动了,告别了邛海,、招待所、45医院…。还有机会来么?有也时日遥远, 思绪飞去了那望不到边的天际…。出西昌后至今也没再去过。回到连队,除守营房的少数人外,拉练的同学们没有回来, 他们在哪里?現在怎么样?我又是什么结果等待着我…。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参加国民党,听天由命吧!直到离开连队前一天找我, 才拿到了报到证,并叫我带队28人,去军区后勤部报到,穿上军装后,卫生系有个同学不想当兵,退回省分办去了。 我从此在艰难中完成了当兵的历史。

(同学们:讲真实的故事,吹壳子哈!快乐!)

 

程永驺同学对陈贵银的评价:

 
   贵银兄的小说写得真精彩,称得上短篇小说。值得称赞。他有丰富的阅历,其农村的童年生活学了很多特殊技能和本领, 你我是绝对无法与之相比的。在军垦部队是依靠对象,所闻所为也是你我绝不会有的。他母亲见识广阔,能言会道, 贵银从小受其熏陶,伶牙俐齿是很自然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以他的聪敏、阅历,胸中故事满满。 且他平时说话就词汇十分丰富,民间语言不思自来,这就是小说家的料。若他有精力,再多构构思, 综合一下大家提供的资料,自然写出,然后细緻润色,写出一部中篇甚或长篇小说也是可能的。这类题材小说如凤毛麟角, 十分少见,成为畅销书是完全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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