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级易遵谅        我们相聚又分手

 

                                                            原载  华西大学经济系校友会《系友飞鸿》第七期  2001.12.28

 

1985年,寒冬正在过去,春天即将来临,人们生活感到平静。春节的一天,我和老伴成恩元去亲戚家拜年,在黉门街口,不期遇到老同学夏祥烈。他微笑着调皮的说:你说我是那个?我马上说:夏祥烈嘛!当时我们都非常高兴。虽然我们是老同学,又都在一个城市,但岁月动荡,生活波折,已有几十年都没有见过面了。我问道:其他同学呢?又向他提出,出面串连一下,班上同学大家聚会聚会怎样?我知道夏祥烈是一个积极热情的人,在班上又是活跃分子,一定能办好这件事。夏祥烈一口答应下来了。

 

不久,夏祥烈果然先后找到了黄学、董品瑛、李隆桢、曾守约、杨景贤、颜瑞生、葛启桢、兰复真、辜瑞淑等老同学,几十年不见,大家都非常高兴,有说不完的话。此后,我们每月聚会一次,有时在华西坝光明路工会茶园,或在南郊公园、望江公园、草堂祠、大慈寺等许多地方。后来又在同学家里聚会,轮流做东,各人拿出家常菜招待大家。我喜欢烹饪,做菜是我的业余爱好,同学们在我家里聚会时,我总想把能做的好菜都摆上桌,让同学们开心的尝尝我的手艺,这样我的心里就满足了。有一次约大家在望江公园喝茶,我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好菜,到时候叫大儿子艾迪把大家接到家里聚餐。当时望江公园有一个后门可以通到四川大学校园,离我住家的新绿杨村很近,记得那次还请了两个老学长,文宝瑛和胡永骧来参加我们班的聚会。黄学的夫人邓心毅是我六妹易遵华、七妹易遵逊的大学同班同学,我也请来聚会,见了面特别亲切。夏祥烈的夫人施育华是一位贤淑又和霭可亲的嫂子,也愿意参加我们的聚会,成了我们中不可缺少的一员。有时在夏祥烈家聚会时,施育华也会烹出精美可口的菜肴招待我们。另一次在我家聚会时,我请了康汉煦同学,让他也分享我们聚会,也分享我们的快乐。

 

同学们在一起谈话的内容很多,无拘无束,非常亲切,不知不觉爱讲起在大学读书的种种情境,使我们觉得年轻了许多。每月聚会一次,延续到2000年的今天,已有十几个年头了,真不容易。我们的聚会有许多欢乐,也有不少的悲哀。在这十几年中,有的病了,不能参加活动,有的永远离开我们,走完人生的道路。我觉得这十几年的同学聚会中有许多点点滴滴的情境使我不能忘怀。我们有时也合影留念,华西同学聚会的照片我已贴了两册,翻翻这些照片,使我为同学们的欢聚而高兴,也使我为同学的离去而难过。我愿意将点点滴滴的回忆写下来,也是对我们华西经济系三一级同学的一个纪念。

 

董品瑛同学在华西大学总务处工作,家住光明路,夏祥烈也住光明路,我们聚会时往往要去他们两家。解放初期,我在华西大学博物馆工作,当时学校需要人,我知道这个情况后,就推荐了董品瑛到学校工作,经人事处了解,同意了董品瑛到华西大学总务处工作。董品瑛对人诚恳,言语不多,喜欢帮助别人。1985年后也和我们见面,后来听说他病了,我们曾经去看望他。又一次,听说董品瑛住院了,我与夏祥烈约好去华西医院看董品瑛,我们刚进医院,就听说董品瑛去世了。我们马上到光明路他家里去悼念,由夏祥烈代同学们买了祭品送去,我们失去一位好同学,他是我们这一批同学中最先告别的。

 

李隆桢同学参加聚会,在华西坝钟楼下,荷花池边合影,有夏祥烈、黄学、李隆桢和我,还有远道从唐山回来的孙敬先同学。另外我和李隆桢两人在钟楼旁又合影,那时大家多么高兴。这两张照片历历在目。后来李隆桢病了,因牙痛拔牙影响了神经,几乎不能自理生活,少言寡语,以后就再也没有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了。我们曾去她家看望过她,她老伴魏开荣(经济系30级的)对她照顾尽心而周到,虽然她生病在家,生活也很幸福。

 

杨景贤同学是我们班上的杨大哥,他在华西大学教务处工作,家住南台村。杨大哥文笔很好,退休后因病没有出门,在家写字、看书。他写得的一手好字,曾送我一张条幅,至今保存,作为珍贵的纪念。我们同学每次在茶园聚会后,从光明路到南台村,买上糖果,大家去杨大哥家看望他。有一次在杨大哥家里,夏详情烈为我们拍摄的合影,尚在我的像册中,那次有黄学、曾守约、葛启桢、杨大哥、颜瑞生和我。照片很清楚,大家精神情绪都好,可惜,后来杨大哥因病也永远离开了我们。

 

曾守约同学在财贸学校教书,夫人早逝,一人辛苦把几个孩子扶养成人,没有再婚,对夫人很重情。他积极参加同学聚会。他有肺气肿病,每次都让侄子陪他来参加同学聚会。后来身体很弱,由侄子用自行车推着也来参加,总不愿意缺席。他平时话少,但是对同学有一颗赤热的心,参加聚会的时间最久长,从开始直到前年。不幸前两年病魔搏夺去了他的生命,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好同学。

 

兰复贞同学,一生坎坷。从新疆退休回来,与儿子同住在新津县银行的宿舍。兰复贞回来后即参加我们的同学聚会,每到相聚的日子,他早晨即从新津乘汽车到成都高升桥,再转车赶来,不辞辛苦。在望江公园内望江楼前的合影,兰复贞站前排中间,前排有施育华、葛启桢和我,还有我的小孙女嘉子,后排有夏祥烈、曾守约、黄学、颜瑞生,这张照片是我们欢迎兰复贞回来的合影。我们这些同学中,兰复贞增遭遇坎坷,生活较苦,每到春节,我们同学一人送20元给他贺春节,表表心意。钱凑齐了,就由我负责将120元邮寄给他,这仅仅是一种同学友情的安慰。前年,兰复贞来参加聚会少了,到了春节,我们准备给他寄钱,我写了一封信去问候,得到的是兰复贞儿子的回信,他说父亲已经去世。我们心里很难受,又失去一位同窗伙伴。

 

葛启桢同学在西南财大工作,勤勤恳恳,愿意作贡献。退休后还在从事翻译工作。他英语很好,曾托我在川大图书馆帮他借外文期刊,翻译的文章在《成都晚报》上发表。他又委托我请川大外文系教授罗义蕴(原华西协合大学文学院长罗忠恕之女)给他介绍书刊进行翻译,我为他联系好。罗教授给他介绍了书刊。葛启桢有一个很好的歌喉,当年想学音乐,结果没有如愿,后来让女儿学了音乐,从四川音乐学院毕业,为他圆了学音乐的梦。葛启桢积极参加同学聚会,年岁大了,80多岁有时糊涂。有一次在我家里聚会,他从城西光华村来城东九眼桥川大的我家,应该乘34路汽车,他乘车是乘对了,但不知在何站下车,结果又坐回了原站,绕一环路一周,幸好平安返家。去年葛启桢在财大分了新房,他准备4月份邀请同学们去他家看看新房,在他家聚会,就在他请我们的日子前几天,他却突然病逝了,真是不幸。

 

辜端淑同学是我们好不容易最后才找到的同学,杨景贤告诉我们,杨端文(华大中文系)知道辜端淑的住址,大家按杨端文说的地址去找,但是搬家了!我们花了好多时间和精力,终于找到了辜端淑。她身体不好,有糖尿病,但是她有一个好老伴张秉国,他们分别从银行和省政府退休了,住在童子街29号大院。张秉国对辜瑞淑体贴入微,照顾周到,同学们对他颇为赞许。辜端淑是我们班的高材生,前些年吴澄华老师要写两本书,专程来成都,住在辜端淑家,让辜端淑协助完成书稿。辜端淑夫妇还要照顾高龄老师的生活起居,真是一个好学生、好助手。辜端淑英语好,歌喉好,唱的英语歌很有水平,她希望我跟着学唱,我记性不好,唱会了又忘记了。我准备520日(星期六)请各位同学到我家聚会,辜端淑让儿子开车,准备来参加,现在人越来越少,更要珍惜这老同学的聚会。

 

黄学同学一开始就是聚会的积极份子,到今天已80岁高龄了,每次必到。最近在夏祥烈家聚会,黄学还骑自行车来。黄学的一生丰富精彩。青年时代曾奔赴延安,追求进步,在陕西被国民党军队挡下,关入狱中,差点送了命。幸亏由他的伯父黄隐军长保释下来一条命。华西大学经济系毕业后,他又在军队工作,解放前夕,为川军的起义付出了许多辛劳。后来从成都市政协退休下来。老伴邓心毅工作在外地。男同学中黄学是最能自理生活的一个。每次在他家聚会,他必定亲自做几道好菜饱同学们的口福。现在我们的聚会,黄学、邓心毅是不可缺少的台柱。

 

颜瑞生和甘菊芳大学毕业后结为连理,是很幸福的一对。我们班四五十人,同学结婚的只有两对,另一对是毛宇平和范贤书。不幸甘菊芬早逝,范贤书也早逝。颜瑞生好学习,求上进,退休后在《精神文明报》工作一段时间,平时喜书法,常常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发表文章,对同学聚会也积极参加。我们在他家聚会,得到他续弦夫人的热情招待,备有丰富的菜肴。最近一年多来,颜瑞生身体欠佳,没有来参加聚会了,遗憾。

 

陈慧权同学是华西大学三一级社会系的同学,在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工作,退休后住在三医院宿舍。大学时,我们就常有来往。在华西大学女生院,郑淑芬和陈慧权同寝室,郑淑芳是经济系同学,和我很亲近的,我常去他们寝室,和陈慧权也熟悉了。黄学和陈慧权也很熟悉。因此近几年我们愿意邀请陈慧权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她也乐意,她现在已成了我们聚会的主要角色。她冬天去海南岛儿子处过冬,只要在成都,她就是我们聚会的成员。

 

夏祥烈是我们同学聚会的主角,没有他的努力,也就没有我们班十几年连续不断的聚会。在经济系读书的时候,他多才多艺,是成都市业余无线电台的台长。他还在祠堂街开了一家宇宙行无线电商店。实际上他在华西坝读了两所大学,华西大学经济系本科生,又在金陵大学电机系听课,聪明好学。他以无线电电台的特长,为刘文辉搞了一个电台,对刘文辉起义作了很大的贡献。解放后,他从四川电影机械厂退休,还在继续作贡献,退而不休,在省设计院五处搞建筑电气设计,尽职敬业。有时腰酸痛了,还要坚持工作,从不耽误施工。夏祥烈业余爱好广泛,收集研究钱币,热心钱币展览工作,为金牛区钱币学会写文章,担任钱币学会刊物的主编。为普及古今钱币知识制作了光盘。在母校建校90周年校庆时,他为校庆举办了一个钱币展览,得到了参观群众和系友们的好评。

 

今年四月二十七日,我们在夏祥烈家聚会,到会的有黄学,陈慧权和我三人,加上主人夫妇俩全共五人,我们还是坚持聚会。大家高高兴兴,谈不完的各种话题。我还带一份我做的糟兔子去,我喜欢做菜,心想感染同学们,而且把这个菜的菜谱给了们一人一份。我们玩得很好,夏祥烈在食堂买的菜,自己烧了蹄子汤,炒了两个素菜,简简单单,主要是同学的情义为重要。

 

昆明举办世博会的时候,我们打听到在昆明多年的同班谢志科同学。后来我去昆明旅行,专程到谢志科家里拜访,他十分热情,天天款待,让我们很不好意思。谢志科是高级经济师,已退休多年了。

 

这些年来,我们也接待了一些外地回蓉的朋友同学。毛宇平多次从自贡来成都,一次,我们在成都的同学一道陪她到邛崃,看望在那里工作、退休的黄兴栋同学。黄兴栋眼睛不好,走路困难,很少来成都参加同学聚会。黄学借了一辆中巴车,毛宇平和我,夏祥烈俩夫妻、黄学、曾守约等,我把大儿子艾迪也带去了。黄兴栋全家热情欢迎,做了一大桌的菜,还有豆花,佳肴太多,美不胜收。参观文君公园喝茶,大家很高兴,玩得很好。毛宇平来成都住在我家,我约她一道参加川大组织的黑龙潭旅游,至今毛宇平和我还有书信往来。

 

在华西大学八十周年校庆的日子,我在老图书馆签到处遇见了远道而来的孙敬先同学。他在唐山工作,是唐山地震的幸存者。我系的陈代钢同学一家在唐山地震中遇难,孙敬先住的是平房,屋梁垮下来档在衣柜上,他们活下来了。我们相别几十年,见了面,真有说不出的高兴,他还是那么热情,要送我回川大。后来我们成都的同学请他和夫人宋琼玉在百果林玩了一天,聚餐,照相留念。照片还保存在我的像册里,但这次分手,竟成永别。

 

1992年我去美国探亲,经过上海,正值春节期间,上海虹桥机场招待所放假,找不到住处,是黄丽殊同学热情的接待了我。我托她帮忙找招待所,她却一定要留我在她家住,为我和儿子安顿了住处。我们相处很愉快,在她家过了除夕,吃团年饭,她带我去公园,我们也合影留念。1993年黄丽殊回成都探亲,那时我还在美国没有回来,成都的同学热情地接待了她,在草堂祠聚会,又在家里会聚。五十年同学之情,大家都尽力招待她。黄丽殊在上海,她的老伴王公维老师去世后和儿女住在一起。儿子有病,使她担忧。每年春节我都去信问候,寄贺年卡去,她也写信问候同学们。

 

赵玉文和老伴罗忠智从自贡来成都时,我们班上同学在大慈寺招待他们。赵玉文每次来成都必定来我家,我们曾摄影留念。目前她的身体状况不佳,有老年痴呆现象,少出门了。

 

董贞休从重庆来成都后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因身体不好,以后就没有参加了。

 

徐益生在美国,是大学教授。我去了美国也未能见面,相隔太远,六小时车程,年龄又大了,只能电话、写信联系。他有两个女儿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退休后与老伴安度晚年。

 

我们班1945年毕业,至今已历五十多年,同学们都是80多岁或近80岁了。作古的越来越多,聚会时人越来越少,但是我们还是坚持聚会,能来多少算多少,耄耋之年能有老同学相聚不亦乐乎?相聚不容易,却又要分手!奈何?

 

新世纪伊始,愿同学们健康长寿,友谊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