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是由英、美、加
三国的五个基督新教的差会创建的,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牌学府。当年一位加拿大专家、
中国绰号叫苏木匠我们还认识,还多次去过他家玩。他的儿子约翰,曾任过驻华大使。
华西垻也是我出生、成长的梦幻乡园。而我的母校成电(电子科技大学)则是由前苏联援建,年刚过半百的半新学府,
两校建筑风格截然不同。
先说成电吧,建校时,周边全是平坦的农田,刚过一号桥,远远就望见那厚砖大牆的四层成电主楼,十分醒目、也十分熊气,但却不如华西的校园秀丽。
有一天心血来潮,带几个同学去华西坝玩。华西最惹眼的是那髙耸的钟楼,那里也留下不少我们儿时的足印。
钟楼前面有两座教学楼,左边化学楼是我母亲上班的地方,小时候常去那里玩。我最喜欢玩的是那个手摇离心机,
插进几支试管,再用力摇动,很快就转得飞起。右边是生物楼,后来改成解剖楼。最令人肃然起敬的是,人体解剖学家王永贵教授不仅将爱女的遗体赠选作解剖学标本,他去世后,遗体也留在他无法忘却的解剖楼。
一楼解剖室是成电不可能見到的新鲜奇事。于是我带同学穿过那阴森的灌木丛,走到带铁栏杆的窗口往里看。
解剖室又大又阴冷,里面的解剖桌上放着一具具标本,一位女学生正独自在那里作功课。平时标本大都用布盖着,
外面只能見到大概形状。尸体标本都用防腐剂处理过,看起来同腊肉类似,虽也让人看着背心发凉,但通常还能忍受。
拐过角落,再往里望,一具新鲜标本摆在桌上,大家转身哎呀就跑。我还故作镇定地说,跑什么?鬼要抓人也会先抓那女生!
在那里工作多年的L大爷,个子不高,但心灵手巧而且十分健谈。别看他走路都摇晃不稳,椐说他技术却十分高超,无人能及。
一刀下去标本上下拉通,然后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归类处理完毕。鬼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一年春节期间我路过那里,L大爷正在那里招待朋友。摆上一张小桌,桌上香肠、腊肉…,喝酒聊天,兴致盎然。
那桌上肉类的颜色难免令人想起那一牆之隔的标本,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绝对喂不进嘴里的。
接着又带同学到各处乱转,不巧又遇到校警驱赶。我们赶紧跑进楼里和校警躱猫猫。
那毛头校警哪是我们这些对暗门旁道了如指掌的“躜家”的对手,刚才就在眼前,转弯就不见人了。最后仍然转到钟楼。华西鈡楼后面有一个半园形的荷花池,那也是我们儿时常去偷偷钓鱼、摘荷叶的地方。
有一次发现钟楼未锁门,于是钻了进去一直爬到楼顶。一看,馬上要敲钟了,吓得转身就跑。
荷花池旁是一排西洋式独幢别墅,第二幢、校南路二号、是学部委员华西刘校长之家。院内有不少果树。
我太太也是华西土著,也不是省油的灯。刘校长家院里的果树成了她们一帮黄毛丫头的目标。
其实她家也在校南路,距刘校长家仅隔几家,而且院里也有果树。但远处菩萨灵、别家水果香。一次去刘校长家偷水果,收获甚丰,正在高兴,抬头一看,刘校长就在眼前,吓得扔了就跑。刘校长叫住她们说:既然摘了
,就拿去吃吧,扔掉可惜。这些虽是童年琐事,但至今仍历历在目。
足球起源于英国,也隨西人来到了华西。“老建筑”
文中的照片中,有一张是学生们行走在去上课的路上,
那条路现在叫校中路。路边小河沟的那边就是华西的足球场,当时叫大坝子,现在叫一广场。广场旁边是一幢幢的独立别墅,
每幢中跑出来几个小孩,跳过那小河沟,人就夠了,就在广场上踢了起来。顺便说一下那条小河沟,
当时的环境还没有被污染,小沟里水很清,还有鱼、蝦,我们用作清洁的竹筲箕就能捕获不少。拿回家后简单收拾一下、
裹上面粉用油一炸,好吃极了,其实作料只有盐巴。
当时在这帮华西娃娃中流传着一个故事,说中国的”东方足球队”名将李惠堂在罰点球时一足射死了日本著名的“小钢门”。
据说李惠堂打门因球高速飞旋,门将招架不力,肠子都被旋出而致亡。为保护他,立即让他飞离成都。这典故应只是谣传,但当时的“东方足球队”的确是打遍亚洲无敌手,而队中也有华西名将王高谦。
后来四川足球队中唯一的运动健将,也是华西外科医生龚锦源,可见华西的足球传统的确源远流长。龚健将退役后也常常和华西娃娃们一起踢球,
因此华西娃娃们的球技也提高不少。踢足球的外科家族人才辈出,龚锦源教授之后,还有金立人、杨振华教授的儿子杨光曦等。十年“大革文化命”以后,四川又举办了省运会。来自各专区、各行业的球队中华西娃娃们也有不少,又有机会再次碰头、同场竞技了。
华西有一个华西协合高级中学校,是为当时的职工子女所设,现在是成都市第十三中学。该校学生也被足球感染,
所以十三中球队也成为中学队中的王者。
除足球外、华西女排也是全市冠军,我姐姐也是这冠军队的三剑客之一。她在川医念书时,川医女排是1961--1965年成都二十多所高校的四连冠获得者,
与成都地质学院男排一起稳坐排球第一把交椅!
光隂如箭,古稀之后又是几个春秋。每当回到成都,再忙再累、也要去钟楼后面荷花池畔,坐在那长椅上让蚊子叮咬一会才祘如愿以赏。
现在,电子科大那4层水泥主楼早已被四周几十层高的玻璃大厦围得不见影踪; 美丽的华西校园也成了高楼群中的四川盆地。
但童年的生活却往往是不可磨灭的最美好回忆;华西校园也是儿时好最美。我们步入老年,也免不了常常回首过往旧事。
注:徐孔义系华西子弟,其父亲是华西口腔徐乐全教授。
于2018.12.